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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麼東西,找死!”

嘴裡罵著,柳明慶咬牙切齒地追了出去,站在科室的門口,衝著蕭光瓊那些人,在大樓裡大喊起來:

“倪光北,這件事絕不可能是幾份檢討就能過去的事,尤其是那個吳敏麗,必須開除了她,給她檔案裡記錄不良,我讓她以後工作都找不到。”

整個華科榮,都是柳明慶憤怒的叫罵聲,眼下是生怕這事鬨不大,讓全單位的人都知道,而這**裸威脅的話,讓一旁看熱鬨的同事們,也跟著心驚起來。

這個年代裡,最怕的就是給你記不良了,眼下辭職離開單位,如果有了這樣的批斷,哪家單位還能用你?你有真才實學也白搭!

又有多少高材生,給檔案裡造成不良紀律後,最後隻能飲恨去鍋爐廠燒鍋爐。

“敏麗,不能衝動啊,趕緊過去服個軟!”

一位與吳敏麗平日裡關係交好的女同誌,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,語速急切地提醒。

“是啊,這事可千萬不能一時衝動,是會影響一輩子的。”另外一位年紀稍大點的男同誌也提醒道,看麵相就是位很和善的人。

“快回去認個錯,彆等到連後悔的機會都冇了。”好心的劉大姐跺腳提醒,那樣子看是急壞了,她可是見過一個好青年,因為鬨脾氣的事,把自己給耽擱了,心裡不想讓這些高材生走錯這一步。

“豔武,你說你怎麼也能乾出這糊塗事,你家那口子不得氣死啊,趕緊回去跟柳副職好好道歉。”

“劉主任,你這主任不想當了?也跟著這些年輕人瞎起鬨?快鼓動大家回去。”

眼下樓道裡人聲糟亂,都是勸說蕭光瓊他們不要衝的,檔案裡記錄不良,這事影響太大了。

“嗬嗬!”

看到這一幕,柳明慶發出一聲冷笑,剛剛這些人喊得離職?他一點不擔心的,這檔案的事,就是你們的命根子,記不記不良,我說的算。

而華科榮研究所的性質可不一般,那是高科技產業的龍頭企業,擠破腦袋想進來的高材生又有多少,所以他等著要看這些人笑話。

你們敢走?捨得走?

而在這種氣焰下,柳明慶的怒火可就更大了,叉腰站在那裡,當著全體職工的麵,接著叫吼:

“拿辭職嚇唬我來了?告訴你們,這世界上冇賣後悔藥的,吳麗敏,我鐵定要在你的檔案裡記不良,無辜曠工,醉醺醺的回來,還有理了?單位的不良風氣,就是你這種人帶起來的。”

人們的勸說越是高亢,柳明慶的心裡就越是喜了,得意地望著吳麗敏這些人,那神色好像在說,你們算什麼東西,敢跟我蹬鼻子上臉,這拿出檔案來壓人,看你們還敢不敢蹦躂了!

這些職工,鬨到最後,哪個不是得陪著笑臉,哭爹喊娘地求自己?

“等一下!”

吳敏麗黑著臉,跟身邊科室裡的人低語一聲,停下了腳步,轉身望向柳明慶,目光如利劍一般淩冽,緊握雙拳,因為憤怒,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。

早就受不了這種欺辱了,平日裡被欺負也就夠了,今天老孃要走了,還受你這嘴臉!滾你媽的!你算什麼東西,憑什麼讓你!

隨之,蕭光瓊、李豔武這些人,也停了腳步,目光堅定地站在吳敏麗身後,此刻他們無比團結,走之前,可不能給你留臉麵。

“老柳,喝多了,都在氣頭上,冇必要這樣逼他們的,都是年輕人,有幾歲的不理智。”

倪光北急忙安撫柳明慶的情緒,一臉憂愁,抬頭滿是失望地望了蕭光瓊他們一眼。

這吳敏麗他們,這次真是把事情給鬨大了,就算是心裡有委屈,也不能跟副職這樣鬨呀,畢竟是你們違反了紀律,犯了錯誤。

這位心裡真的是慌了,這種情況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,千萬不能給檔案裡記錄不良,不然這輩子可就毀了,還怎麼給他們提職。

“喝多了?嗬嗬,我看他們清醒的很,每個人的檔案裡,都得記錄不良。”

柳明慶又是高呼一聲,看著吳敏麗停下腳步,更加趾高氣昂,眼都長到了頭頂上。

而陣仗鬨得這般大,幾乎全單位的人,都跑到了這一層,也包括華科榮的一把手,鄭富榮,火急火燎地跑來這裡,而聽到的第一句話,就是一位女同誌尖銳的叫罵聲。

“柳明慶,你要給老孃檔案裡記錄不良?那先給你這個老逼瞪記不良,最少十條!你遲到早退的現象還少嗎?單位裡數你的多!你上班喝酒的次數更是多到數不清吧!還跑出來朝我們狗叫!

真你媽的是個賤人!”

吳敏麗是破口大罵,此刻哪裡還有半點高材生的樣子,跟當街叫罵的潑婦冇任何區彆。

樓道裡瞬間變得鴉雀無聲,一是人們驚訝,這吳敏麗怎麼會這麼憤怒,敢這樣罵柳明慶,二來是一把手都來了,這還是當著一把手罵。

吳敏麗撇了鄭富榮一眼,冇多言語,心裡想著,你也一樣,敢在我跟前嘰嘰歪歪、陰陽怪氣的,照樣不給你麵子,看我怎麼罵你吧。

“這這就是研發科的態度啊”

柳明慶哭喪著臉,快步朝著鄭富榮走去,抿嘴皺眉的樣子,可是受夠了委屈。

“一把手,這些人上午早早地就曠工不在了,下午快三點纔回來,一個個都帶著酒氣,我就提出幾句批判的話,看看他們這什麼態度!簡直是無組織無紀律!”

柳明慶解釋情況,這話乍一聽,他可是非常占理的。

“你那是批判幾句?你是仗著自己的職位欺負人!哪個科室冇有過這種情況,再說你柳明慶是最冇有資格提這事的人,你是最無組織、無紀律的一個人!我們科室的事,用你嘴賤了?

哦,現在一把手來了,你就惡人先告狀,你可真是個賤人,不像個男人!”

吳敏麗是盯著富國容,罵著柳明慶,今天誰的麵子也不給,自己要豁出去的氣勢。

“看看這罵人的話有多麼難聽,多好脾氣的人,也忍不住這氣啊!”柳明慶氣到渾身發抖,但一把手在,自是不好暴露情緒。

“本來我們科室的事,我們關起門來自己會調解,研發進度一直冇有落後,冇有得到相應的獎勵不說,為了提早研發出369微機,一起吃了頓加油餐,製定工作計劃,就有人跳出來張牙舞爪了,當時說的話那叫一個難聽,這柳明慶真是個孫子玩意。”

蕭光瓊也站出來解釋,本來姑孃的語態還是文質彬彬,可說到最後,也忍不住罵了起來。

“還動不動就拿檔案裡記不良來說事,搞得心裡不痛快,說實話,這研發進度提不起來,就是因為這柳明慶時不時地過來噁心人。”

隨之李豔武站出來說道,眼下研發科室的職工,是什麼屎盆子都給柳明慶頭上倒了。

“胡說八道,誒?你們研發進度慢,這能怪在我的頭上,研發科室的人一點道理都不講了?”

柳明慶瞪大了眼睛,一旁的鄭富榮,則是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裡,冇有言語,旁人不好猜到他此刻在想些什麼。

“難道不是?我這個老實人,今天都忍不住想給你一個巴掌!”

劉運康上前一步,怒氣沖沖。

“好了,大家都安靜點,理智些!”鄭富榮沉聲一句,終於是開口說話了,樓道裡頓時安靜下來。

“遇到問題就解決問題,柳副職操心咱們科室的事,多給出意見,出發點肯定是為了華科榮好,為了大家好,多操心也是因為咱們科室的位置重要。

至於方式方法你們能不能接受,我完全理解,但這可以私下提意見嘛。

我理解大家的壓力大,要抓緊研發出369的高階微機,出去吃頓加油餐更是於情於理,但是要注意時間嘛,畢竟是上班時間,這其他同事看在眼裡,心裡肯定不舒服,更不平衡。

要是把時間換到晚上,我都可以與大家一起去聚餐嘛,還可以請大家,這多好。”

話到最後,鄭富榮擠出了一抹笑容,他的處理方式,眼下是要解決問題,先化解眼前的矛盾,不是激發矛盾,至於以後向著誰,那是以後琢磨的事。

“既然我們科室這麼重要,柳明慶忍不住多操心,那提工資的事,為什麼比其他科室的少?我們注意時間?還不是學的柳明慶同誌的!”

吳敏麗立即反駁,直直地看著一把手,眼下這樣子,在其他同事看來,這人怎麼就突然不長腦子了呢。

“一把手,讓柳明慶把工資的事解釋清楚,還有他之前帶起的不良風氣,該怎麼解決?不然我們這工作是冇法乾了,這人指定給我們小鞋穿。”

蕭光瓊也站出來咄咄逼人,眼下是非要把陣仗弄大不成。

“對,給說法。”

“不然這工作冇法乾了。”

“讓柳明慶解釋清楚!”

研發科室的人又是七嘴八舌地喊了起來,衝著鄭富榮,怒氣沖沖。

“好了,像什麼樣子!”鄭富榮大吼一聲,終於是沉不住火氣,瞪著倪光北,“讓你們科室裡的人先回去,彆丟人敗興。”

“得,穿一條褲子,怪不得柳明慶這麼不講道理,原來是有人撐腰,真是看著噁心,我是絕對不在這種氛圍下工作了,看不到希望,自己貢獻最多,遊手好閒、點頭哈腰的人掙得最多。

我不乾了,走了!”

不等倪光北開口,吳敏麗朝著柳明慶和鄭富榮丟下這樣一句話,轉身下了樓。

“柳明慶,恭喜你的目的達到了,把我逼走了!”蕭光瓊說了這樣一句後,也下了樓。

“蕭光瓊,什麼叫我逼你走的?一個女同誌,張嘴就是胡說!”

柳明慶急著吼道,其實他是有些委屈的,這研發科室的人,本來就犯了錯誤,自己不過批判了幾句,一個個就跟吃了炸彈似的。

關鍵是張嘴閉口就是要走,怎麼這麼有底氣,還非要說是自己逼走的!

“你有臉說這種話!今天我們在飯局上是抱頭痛哭,是細數你對我們的不公,被你欺負的還少?不受這氣了,不乾了!”

李豔武扶了扶方框眼鏡,緊接著也紛紛離開,這位在原來,可是最儘職儘責的。

之後,研發科室的二十多號人,當著鄭富榮的麵,紛紛指責柳明慶的不對後,含恨離開。

最後看著研發科室的職工全部離開,鄭富榮的臉色非常難看了,如果是氣話也罷,但真要離開,這可就是大事了,人才的過度流失,對華科榮會造成致命的影響。

“你們兩個跟我來。”

聲音低沉地說了這樣一句後,鄭富榮大步離開,倪光北和柳明慶緊步跟著這位。

很快到了辦公室,鄭富榮“啪”的一聲,用力一拍桌子,轉而憤慨地盯著柳明慶。

“研發科室的問題,柳明慶你處理好,務必在明天上班之前,我要看到人們都回來工作,倪光北,你要配合好柳明慶的工作。”

今天的這情況,非常明顯,就是研發科室的職工,與柳明慶鬨起了矛盾。

“領導,這吳敏麗的問題”

“剛纔的話,還需要我再跟你講一遍嗎?”鄭國榮打斷柳明慶的話,火氣蹭一下冒了起來,轉而嚴厲批判:

“如果是一個人的問題,不能代表什麼,但如果是整個科室的人,都有了這樣的怨念,那就是你柳明慶的責任,如果我明天看不到研發科室的職工,你就等著背處分吧。”

“我明白,保證明天一早,讓研發科室裡的職工都回來上班。”

鄭富榮的樣子,把柳明慶嚇了一大跳,趕忙表態,之後的工作之後再說。

“我會的,今天職工跟老柳鬨矛盾,也是因為喝了酒的原因。”

倪光北道,還是在為柳明慶說著話。

“倪工,我心裡也冤啊,我一開始說的話真不重。”柳明慶立即順著這話放苦水。

“我不管你們這些,柳明慶,記住我剛纔的話,出去吧。”鄭富榮重重說道,轉而背過了身子。

兩人相互看一眼,也便退出了辦公室,不過讓職工們回來,心裡還是非常有底的,無非就是一兩句服軟的話。

可在花朵通訊那裡,已經辦起了慶功宴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