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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個人好不容易上了車,臥鋪的車票也是托人弄來的。

不用去硬座車廂裡去擠,上車以後就鬆快了很多。

這輛從京城出發,途徑滿洲裡,直到莫斯可得火車,每週兩個城市對發一次。

這中間要坐六天六夜的火車,而火車上最多的人不是旅客,而是“倒爺。”

六十年代,叫“投機倒把”,七十年代叫“二道販子。”

而到了八十年代,九十年代就有了這個譭譽參半的詞“倒爺”。

其實薑小白認為“倒爺”應該算是箇中性詞,無關好壞,隻是這個特殊的經濟時期產生出來的一個群體。

火車硬座、麻包袋是“倒爺們”共同的道具。

其實不用說硬座車廂,就是臥鋪車廂也是一個樣子的。

倒爺們又不在乎這點錢,這出去一趟,隻要是能夠平平安安的回來,那不說數錢數到手抽筋也差不多了。

薑小白一夥人在這其中引起了大家的注意,不僅僅是因為薑小白人多,那一個人倒爺手底下冇有十多個扛包的。

敢跑這條線,帶的貨少了能行嗎?

關鍵是薑小白這夥人,穿的也和大家不一樣。看彆人都是大包小包的,恨不得左手一個右手一個,再用嘴咬一個。

而薑小白等人呢,基本上都是空著手,就李龍泉等人拿著一個小黑包,裡邊鼓鼓囊囊的。

這要是從莫斯可回來的話,那是正常的,貨都出去了,當然是空著手回來。

可這是去那邊啊,冇有貨你怎麼玩,怎麼掙錢。

難道全靠搶啊,當然了這種事並不是冇有。

而且李龍泉等人一個個身材壯碩,看著就不好惹,準備搶也是有可能的。

可關鍵是他們的隊伍裡還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女,怎麼又不是演電視劇,真以為是女主角呢,武力值高的離譜。

帶個女人那就是拖累,不可能是準備搶東西的。

薑小白一行人和周圍是格格不入。

不過薑小白也不在乎,自己這麼多人,除非是遇上特殊得情況,不然的話,自己不去惹彆人,估計彆人也不敢惹自己。

而且薑小白這邊的車廂都是自己人,也不用和彆人交流其他事情。

不過這六天六夜,想想都讓人覺得難熬。

好在還有宋馨在,然後李龍泉和另一個保安,四個人打起了撲克牌。

“唉,兄弟,我是隔壁車廂的,冇啥事過來閒聊兩句。”

來人是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,整個人也屬於丟到人堆裡就找不著的,穿著一件皮夾克。

最突出的地方就是一雙小眼睛,隻要臉上一笑,就看見了。

“你們也是去莫斯可嘛?”小眼睛不等薑小白答應,就走了進來,不過卻冇有坐下。

薑小白打量這小眼睛,放下了手裡的牌,往後靠了靠,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。

然後笑眯眯的開口問道:“兄弟,貴姓啊?”

“免貴,姓申。”

“姓申,這樣子要是再瘦點,去演申公豹都不用化妝了。”薑小白心裡嘀咕著,指了指對麵的床鋪說道:“申兄弟,坐。”

“好嘞,”

小眼睛伸手捲起一點被褥這才坐了下去。

“你們是去莫斯可的吧?可是看著你們又不像是倒爺,但是也不像是道上的,又不是體製裡邊的,有些好奇,所以過來搭個話,幾位彆見怪啊。”

“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是體製內,也不是道上的。”薑小白有些興趣了,知道自己等人不是倒爺很正常,除非是瞎子。

可是要是說不是體製內,也不是道上的,那就讓薑小白有些好奇了,要知道李龍泉等人可不是慈眉善目的。

“直覺。”

小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腦袋,笑嗬嗬的說道:“我就是跑這條線的,這趟列車坐的人,不是我吹,隻要是我一打眼,就能夠猜個差不多,彆看這車一路上有9000多公裡,要經過六天六夜,可是每個地方我都熟悉得很。

不敢說和自己家一樣,但是也差不了多少。”

“你乾這一行多長時間了?”薑小白開口問道。

這群國際倒爺就是靠這條國際專列吃飯的,人家說對自己的飯碗熟悉,還真的不是在吹牛。

“五六年了,早先的時候,聽人家說往這邊跑賺錢。隻要是搞乾就能夠賺錢,不需要關係什麼的,

最開始的時候,就是自己拿自己的錢倒賣,去工廠拿了貨,自己揹著就上車了。

被人搶過,欺負過,最慘的時候……”

小眼睛很健談,說話也給人一種掏心掏肺的感覺。

不過薑小白隻是聽個故事而已,能夠在這條線上堅持了五、六年哪會有憨憨。

真有憨憨也早就讓人連皮帶骨頭黑吃乾淨了。

“現在,我再京城的秀水街有一個大倉庫,對了,秀水街你們知道吧?”

“知道。”薑小白笑眯眯的點頭。

秀水街就是因為“倒爺”繁華起來的,而秀水街也有“國際倒爺後倉庫”之稱,後來逐漸成為我國與東歐相互瞭解的重要通道。

在出邊境以前,這趟火車還是很安全的,小眼睛和薑小白聊了一會,然後就回自己車廂了。

走出車廂以後,小眼睛若有所思,這半天的,一點話都冇有套出來,反而自己給人家講了半天的故事。

“小白廠長,這人……”

“不用管他。”

薑小白搖搖頭,說道:“估計是過來摸底的,這也正常,好好的一輛國際倒爺專列上,出現了咱們這麼一群人,不放心也正常。”

“行了,抓緊時間休息吧,等過了邊境線,想睡也睡不好了。”

薑小白說著,自己就蓋上被褥開始休息了。

李龍泉等人也一樣,不過卻留下了兩個人看著,輪流休息。

越往北走,越能夠感覺到荒涼,出關以後,天彷彿變得低了很多。

車窗外的景色在不挺的變化著,在東北停車的時候,又上來了很多倒爺。

這些東北倒爺還和京城來的倒爺有的相互之間打招呼,顯然是認識。

畢竟都是一條線上跑的人,雖然兩個地方語言差異很明顯,不過在這趟國際專列上,大家都是自己人。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