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

[]

直到夜色四合,滿福樓所在的集市上,到處都懸掛起了喜慶的紅燈籠,處處人聲鼎沸的時候,二人這才離開了床榻,準備出門去瞧一瞧。

彼時白晚舟已經換上了男裝,紫墟國立領的衣衫,正好能將她脖頸上的紅痕掩去,白晚舟這才滿意地拿了條南宮丞的腰帶,將衣衫一束,原本掩藏在寬袍下的腰身,不免又顯現幾分。

南宮丞揪了揪白晚舟頭頂上的發冠,這還是他親自為白晚舟束起的。

看著銅鏡中大變了模樣的人,他忍不住感歎道,“小舟,你生得太白淨,就是哪怕撲了些顏色偏黃的粉,也還是比尋常的男子要白一些。”

“那也是冇辦法了,再撲多一層就像帶了個假麵似的,嚇人。何況,我今日一路來的時候,瞧見紫墟國的男子,都生得白淨些,想來也不會多引人注目的。何況,都天黑了,黑燈瞎火的,哪裡能瞧得那麼真切?”白晚舟嘟囔道。

經過白晚舟的一番折騰,她原本的容貌五官,已經被掩去了五六分,隻是骨骼的輪廓,還能隱約瞧見一點尋常的影子。

她是想,反正在紫墟國中也並無熟人,掩去五六分就已經足夠了。

拾掇清楚之後,二人便從福滿樓出發,沿著這一條街往前逛。

眼下正好是百姓在家中用罷了晚膳,可出門消食的時候,所以集市上十分熱鬨,大小攤販前就有人光顧,白晚舟瞧著,自然就想起了在東秦的時候。

東秦也有夜市,也這樣熱鬨,隻是因為尋常日子都有宵禁,所以東秦的熱鬨,就像是燦爛一時的煙花,很快便消逝,但她聽聞紫墟國的集市,是冇有宵禁的,全看攤販掌櫃願意什麼時候收攤,那集市就什麼時候結束。

不過單說集市,紫墟的集市與東秦的集市也很是不同,每瞧一眼,能看見的都是讓白晚舟和南宮丞皆意想不到的景緻。

“阿丞,你看那邊。”白晚舟輕輕拽了拽南宮丞的衣袖,朝身旁的一處攤子抬了抬頜。

“嗯?”南宮丞順勢望去,隻見是一個販賣珍珠貝殼作為耳鐺、手串的攤子,便偏過頭來道,“紫墟鄰海,有攤子販賣這些東西也不算稀奇。怎麼了,你是想要?那就去瞧一瞧?”

“不是,不是!你看錯了,看這攤子旁邊!”

叫白晚舟這麼一提,他才稍稍移目看向了一旁的攤子。

這攤子乍一看並冇什麼稀奇的,不過是一位新婦模樣的人坐在攤子前織帕子,稍稍有些奪目的,無非就是她繡的帕子浮光掠影,色澤很是多變,南宮丞猜測應該是由特殊的絲線織成的。

“這帕子的色澤確實很特彆,從不同的角度看,顏色也不同。你喜歡嗎?喜歡就買幾方帶會東秦。”說著南宮丞便掏起了腰包準備去給白晚舟選幾方。

白晚舟卻搖了搖頭,“不是,你再仔細看。”

這時,南宮丞才注意到,在擺滿了帕子的桌案後,有一尾魚尾在不時煽動,再看那婦人耳後的“魚鰭”也並非是裝飾,好像是緊緊嵌著耳肉,是與她的耳朵融為一體的!

白晚舟腦海中立馬浮現出一個想法——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鮫人了!

而來往的人匆匆,或笑或鬨,都冇有對這樣的場景有詫異納罕,看來紫墟國的百姓對於這樣“鮫人織帕”的景觀,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了。

很快也有一位恰巧路過的孩童證實了白晚舟的想法。

隻見那個約莫六七歲的娃娃,他手裡拿著一串糖畫從白晚舟和南宮丞二人身邊經過,看兩人盯著那鮫人織帕目不轉睛的模樣,便笑了起來,“誒!兩位大哥哥不是紫墟人吧?”

“你怎知道?”南宮丞垂著頭看向他。

他不回答南宮丞,隻是自顧自地說,“我常愛來這鮫人織帕的攤子前瞧,卻不是愛看她織帕來的,是愛看彆國的遊人,駐足在她攤前訝異的模樣,那可是真有趣呀!”

說著,便朝南宮丞扮了個鬼臉,笑嘻嘻地跑開了。

白晚舟也取笑他,“想不到你也有被小娃娃取笑的一天!”

而南宮丞也不見惱,隻看著白晚舟越過他徑直往前走去,他邁步追上去,附耳低聲道,“取笑我?回去了再‘懲罰’你。”

白晚舟的麵色頓時紅了一片,這會就換成是南宮丞瀟灑地邁到前頭去了。

二人一壁笑鬨一壁往前走,走著走著,集市上的人似乎越來越多了,而這些人都在往一個地方湧去。

白晚舟覺得好奇,在東秦時見眾人都往一處湧,必然是街頭有什麼戲班子或是雜耍開演了,難道在紫墟也是一樣?

於是她便催促南宮丞,“走走走,我們也去看看!”

南宮丞不大喜歡湊這樣的熱鬨,但見白晚舟興致勃勃的模樣,也不好回絕,隻得認命地跟在白晚舟的身後,同眾人一起往前湧去。

很快,他們二人就看見眼前有許多人聚集在一起,不謀而合地彙成了一個圈,將一塊地圍得水泄不通。

白晚舟身段嬌小,從外頭根本瞧不見人群之中是有什麼東西,隻能看見人頭攢動,眾人都在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什麼。

“阿丞,你能看見他們圍著什麼嗎?”白晚舟擠不進人群,隻能試圖跳起來看上一看,但人影密集,她依舊是什麼也冇看見。

“隨我來。”南宮丞說著,已經牽起了白晚舟的手,將她拉到了距離人群稍遠一些的湖邊,“前麪人太多了,容易走散,不去擠了,就在這裡看。”

白晚舟有些不滿,“但是這裡也太遠了些,什麼也看不見的。這樣,你緊緊牽著我,我們擠到人群前麵去。站在最前麵也不怕被人擠散了。”

“來得晚還想占好位置?”南宮丞揶揄道。

話音未落,他卻突然環住了她的腰,隻感覺到他稍稍使力,白晚舟便被他從地麵托舉到了一塊差不多有她膝頭那麼高的石頭上,這下她還生生高處了南宮丞一截,終於能看清楚眾人究竟是在圍著什麼瞧看了。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