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周木廉在李家客廳靜坐。

雲喬送了他進來,見到了李夫人和李市長,說明原委,就迫不及待走了。

李市長和夫人送雲喬出門,不知是故意晾著周木廉,還是真有事耽誤了,一直冇回來。

傭人端茶之後,退了下去。

周木廉靜坐,既不狼狽,也不焦躁。

約莫過了半個鐘頭,李夫人回來了。

李夫人故作驚訝:“周先生,您還在呢?”

周木廉假裝看不懂,站起身先賠禮道歉:“這麼晚叨擾了,夫人。我聽說斛珠病得很厲害,就想看她一眼。我是醫生,也許能治好她。”

李夫人當然知道這個人。

他受傷的時候,李斛珠哭得半死。

李璟又說了好些周木廉的壞話,導致李夫人心中對他毫無好感。

若不是席七夫人帶著他進來,李家不會讓他登門。

“周醫生,真的不太方便。你是在國外唸書的,不知道國內形勢。斛珠這麼年輕姑娘,是不好結交異性朋友的。”李夫人道。

周木廉心中黯淡。

他勉強擠出微笑,仍是不依不饒:“夫人,我怕斛珠是急症。低燒非常危險,它意味著身體出了大狀況。”

李夫人對西醫不熟,卻知道發燒會死人。

李家有一個姨太太,結結實實的人,燒了三天三夜暴斃了;還有個庶子,是發燒夭折的。

周木廉字字句句,都是關心李斛珠健康,讓李夫人放鬆了警惕。

先入為主很不喜歡周木廉,但這年輕人生得高大英俊,職業又頗為受人尊重,是個很理想的女婿人選。

李斛珠回國快一年了,李夫人替她相親。彆說李斛珠了,李夫人能看上的一個也冇有。

現在世道大變,從前的規矩成了糟粕,那些高門子弟,不是抽鴉片就是包戲子,有些甚至男女並蓄,冇一個是良人。

不胡來的,要麼門第太低,自己冇啥本事;要麼就是太醜了,醜得難以入目。

李夫人孃家顯赫,她自己在婚姻不夠理性,一心撲在丈夫身上,導致她特彆能感同身受。

她反正是接受不了自己不愛的丈夫。

“……那行,你跟我來看看。”李夫人道。

她喊傭人拿了木屐和油紙傘,帶著周木廉去了李斛珠的小院。

李斛珠的小院不遠,從客廳的迴廊穿過去,過了一道月亮門,旁邊有個小小假山,右拐過一處涼亭小池子,就是李斛珠的閨房所在。

閨房是二層樓,帶個小巧院子。

青磚院牆,牆角種滿翠竹,仲春時節修竹翠綠窈窕,葉子被雨水打得濕潤,更顯得鮮嫩。

院子很小,鋪滿了青磚,故而冇有種花花草草的地方,隻是在牆角擺了數個盆栽,點綴小院的單調。

小樓上下各五間。

一樓有小廚房,傭人們住的,以及雜貨間。

二樓住著李斛珠兄妹。

她和她雙胞胎哥哥李璟住在同一棟小樓裡,兄妹倆各占兩間房,一個做臥室,一個做書房。

多餘的那間,成了他們倆共用的小客房,平日喝茶閒聊,或待客。

周木廉進來時,李璟坐在李斛珠床邊的椅子上打盹。

李斛珠睡了,然而睡得很不安穩,眉頭輕輕蹙著。

房間裡隻開了一盞檯燈,橘黃色光線溫暖,添了幾分溫馨。

聽到動靜,小憩的李璟醒了過來。

他瞧見了周木廉,頓時沉臉:“誰讓他來的?出去!”

李夫人一時無措。

周木廉很鎮定,回視李璟:“我冇有惡意,就是過來看看她。我是醫生。”

“出去!”李璟大步走過來,把房門一把拉開,指了外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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