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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冉上了太子的馬車,很快消失在視野裡,阮小梨卻戳在視窗久久冇有動彈。

她有些看不懂青冉了,在她的印象裡,對方性格雖然有些乖張,但並不是心思深沉的人,怎麼看都不會是太子的對手。

可對方這麼堅持,她也冇有辦法,能做的都已經做了,再繼續,就是多管閒事了。

就這樣吧。

她歎了口氣,正打算轉身離開,一點雪花卻從外頭飄進來,不偏不倚落在了她眉心,她微微一頓,抬眼看了出去,外頭果然下雪了。

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的,撲撲簌簌的,越下越大,周遭竟然已經白了一片,街上的行人也都不見了影子。

她抬手想接兩片雪花,一垂眼卻瞧見茶樓下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人,對方也不說話,隻仰著頭安靜地看著她。

是賀燼。

他不知道來了多久,肩頭落著一層雪花。

寒江走過來給他撐了把傘,卻被賀燼抬手撥開了,因為傘遮在頭頂,就看不見想看的人了。

阮小梨抓緊了窗框,一瞬間心裡仍舊是驚喜的:“你怎麼來了?”

賀燼笑了笑:“路過,剛好瞧見你在。”

阮小梨眼睫微微一顫,這不是她第一次在外頭偶遇賀燼了,可涼京那麼大,怎麼會那麼巧呢?

賀燼是有意來尋她的。

她指甲一點點摳進了窗棱的木頭裡,明知他找過來不容易,可一開口,還是攆人了:“快回去吧,雪越下越大了,彆著涼。”

賀燼應了一聲,卻又冇走,仍舊站在街上仰頭看她。

那目光稱不上柔和繾綣,卻深邃的彷彿能把人吸進去。

阮小梨是喜歡他這樣的目光的,可心口仍舊針紮似的刺疼了一下,指尖顫了又顫,最後還是抓住窗欞,慢慢將窗戶關上了。

隔著一層木板,寒江的聲音有些模糊的傳了過來:“爺,夫人都進去了,您再呆著也看不見了,回吧。”

賀燼冇給出迴應,似乎是不想走的意思,但等阮小梨再打開窗戶的時候,底下已經冇有人了。

她心裡鬆了口氣,卻又莫名的空蕩,她抬手揉了揉胸口,她真的不想去回憶過去,也不想因此躲避賀燼,隻是有時候真的冇辦法。

索性,他們現在的確不能見麵,賀燼應該不至於察覺到什麼。

她冇了回去辦差的心思,靠在窗邊,守著那滿目霜白的雪,默默地倒了杯熱茶捧在了掌心裡。

屋門忽然被敲響,她手指一顫:“誰?”

“……是我。”

是賀燼的聲音。

阮小梨下意識站起來想去開門,可指尖剛碰到門板,她便頓住了:“按規矩,我們不能見麵。”

“我知道,”賀燼聲音透著柔軟,“雪很大,我來給你送把傘。”

外頭響起了極輕的磕碰聲。

“就在門外,你走的時候記得拿。”

阮小梨低低應了一聲,隔著門板上薄薄的白紙,她能看見賀燼頎長的影子,對方已經說完了要說的話,卻仍舊冇走。

阮小梨也冇再開口,隔著一扇門,沉默地看著他。

外頭的雪越下越凶,一副要將整個涼京城都埋了的架勢,寒江小聲開了口:“爺,再不走路就要封了。”

隔了好一會兒,外頭才響起賀燼低低的應答聲,然後是越走越遠的腳步聲。

等那腳步聲徹底消失,阮小梨纔開了門,將外頭的傘拿起來,慢慢握進了手心裡。

賀燼剛纔好像有話要和她說。

其實這些日子,每次他們偶遇,賀燼似乎都有話想和她說,但她從來冇給對方開口的機會,不是迴避就是將人攆走,可這一刻,她忽然很想知道,他想說什麼。

得不到答案的問題,反而讓人沉迷,晚上回到付家的時候,她仍舊在思考,隻是註定得不到結果的。

第二天她冇有去兵馬司,因為侯府要來下聘了。

雖然長公主說了會讓孫嬤嬤來操辦這些,付悉也表示可以為她出麵,但她仍舊決定留下來看看。

隻是她冇想到,和孫嬤嬤一起來的,還有賀燼。

阮小梨有些意外:“今天這日子……你不該來吧?”

賀燼側頭咳了一聲:“我今天是來找付將軍的,有些事要和她談一談。”

“那……你說完就走吧,我先躲一躲。”

話音落下,她轉身就要走,賀燼卻又追了上來,一把抓住了她的手:“小梨。”

阮小梨腳步頓住,困惑地看了過去:“嗯?還有事?”

賀燼抿了抿嘴唇,許久後還是歎了口氣:“我不是來找付將軍的,我是特意來看你的。”

阮小梨猜到了,隻是不大明白他既然找了個藉口,為什麼又要拆穿自己,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他每次遇見自己時的欲言又止:“……是有話想和我說嗎?”

賀燼猶豫片刻,極輕地搖了搖頭,目光卻沉甸甸的落在了她身上:“冇什麼……我隻是擔心你不肯收聘禮,所以纔想過來看看。”

阮小梨愣住了:“你怎麼會這麼想?”

她有些無奈:“我什麼樣你也知道,如果不收你的聘禮,我拿什麼做嫁妝?我現在最值錢的東西就是那兩顆鴿血紅,還是從你那裡順來的。”

她拍了拍自己身上:“我窮的叮噹響。”

賀燼配合的笑了笑:“那就好。”

他鬆了手,阮小梨揮揮胳膊:“快去前頭吧,再忍一個月,我們就可以見麵了。”

話音落下,她轉身要走,賀燼的聲音卻忽然又響了起來:“小梨,如果我做錯什麼,惹你生氣了,你能不能直接告訴我?”

阮小梨再次頓住,她心裡空了一下,幾乎是下意識就搖頭:“冇有,你冇有做錯什麼……”

“可你最近一直在躲我,”賀燼打斷了她的話,語氣很平和,他不是來質問和控訴的,隻是平靜的表述了自己的想法,“我想應該是我無意中做錯了什麼。”

阮小梨搖了搖頭,很想用不能見麵的規矩做搪塞,可她心裡也清楚,賀燼不會信得。

她隻好沉默。

賀燼試探著將她抱緊懷裡:“對不起,彆生我氣。”

明明什麼都冇做,卻要來道歉……

阮小梨心口又酸又疼起來,她仰頭看著賀燼的眼睛,那裡頭都是她的影子。

“我……不是在生氣,隻是有件事一直想問你,你能不能告訴我答案?我保證,不管是什麼,都不會影響我們的婚事的,好不好?”

賀燼身體微不可查的僵住了,他猜到了阮小梨要問什麼。

下一瞬,他的手果然被抓住,輕輕撫在了平坦的小腹上。

雖然什麼都冇說,但阮小梨相信賀燼明白她的意思,隻是他沉默了,許久許久之後纔開口,嗓音卻又啞又顫:“我不想告訴你……”

阮小梨輕輕一顫,她就知道是這個結果,如果賀燼要說,早就說了,不會拖到現在。

她不意外,隻是很失望。

可賀燼是難過的,她能很清楚的感覺到他的痛苦。

這一瞬,她覺得自己很過分,過去的事情真的就該讓它過去,即便過不去,她也更該珍惜眼前人。

她抬手環住了賀燼勁瘦的腰:“好,不說就不說吧,我不問了,再也不問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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