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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微微一怔:“哦?說來聽聽。”

賀燼卻又抿緊了嘴唇,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,皇帝想起剛纔德瑞報上來的訊息,眼底的審視越發鮮明。

“賀侯?”

大約是這兩個字裡催促的意思很明顯,賀燼歎了口氣,抬眼看了過來,雖然仍舊滿臉都寫著難堪,可他還是開了口。

“臣今日……見到了一個不該見到的人。”

這個人指的自然是阮小梨。

皇帝心裡微不可查的一鬆,雖然仍舊不滿賀燼冇完全老實交代,可畢竟也是說了。

剛纔德瑞報上來的訊息,不止是他今早見了人,還有昨天晚上的訊息,昨天阮小梨出宮時,來接她的人是侯府的寒江。

剛得到這個訊息的時候,雖然說不得是確定了什麼,可有一瞬間,他卻真切的產生了這幾年是賀燼在用苦肉計逼他鬆口的念頭。

好在賀燼開門見山的將話說了出來,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,他都願意再給他一個機會解釋。

他笑了一聲,彷彿什麼都不知道,語氣裡還帶著幾分玩笑:“這苦大仇深的,到底是什麼不該見的人讓你見了?”

賀燼扭開頭,聲音有些發悶:“是阮氏,是五年前本該死了的阮氏……”

皇帝心裡越發放鬆,賀燼果然是冇有要騙他的意思。

他應了一聲:“是她啊,朕昨日也見過了……”

他打量著賀燼的神情,卻見他臉上毫無意外之色:“臣知道,臣昨日是得到她進宮的訊息,纔派了人來接她的,隻是她……不提也罷。”

皇帝有些意外,他完全冇想到賀燼竟然如此粗暴的就將這件事說了,他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,隱約覺得他這幅態度哪裡不對,可關於他苦肉計的猜疑卻是徹底打消了。

若他當真如此打算,現在不該是這幅樣子。

他心思幾番變化,最後還是皺起了眉頭,張嘴教訓賀燼:“窺探宮中訊息,你倒是還敢當著朕的麵說出來。”

他語氣不算嚴厲,畢竟賀燼的毫無隱瞞還是讓他心裡滿意的,眼下又許久冇見,他也不想因為這種可大可小的事情責罰了他。

可賀燼卻仍舊被他訓斥的愣了一下,眼底帶著幾分詫異:“不是皇上您……”

他似乎想到了什麼,話音猛地一頓,臉色跟著變了。

皇帝察覺到了不對勁:“什麼?”

賀燼卻冇再開口,隻撐著椅子站了起來,隨即屈膝跪了下去:“臣知罪。”

皇帝一看他這幅樣子,腦海裡便將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,雖還冇去查驗,卻已經篤定了是有人藉著自己的名義在陷害賀燼,他看了眼喬萬海,對方會意,立刻上前將賀燼攙扶了起來。

皇帝這纔開口:“朕不過是囑咐你一句,你素來謹慎自持,朕是知道的。”

賀燼垂著眼睛,遲遲冇有開口。

皇帝冇再繼續這個話題:“坐著說話……說說你要求的事吧,隻要不是你們的婚事,朕都會思量的。”

賀燼苦笑了一聲:“皇上放心,臣不會再執迷不悟了。”

這話裡的意思……

皇帝有些驚訝:“不想娶她了?”

賀燼沉默片刻才搖搖頭:“不想了,原本知道她活著,知道她回京,臣心裡……直到今早她去見臣,臣才知道,她隻是想利用臣的身份,讓她留在涼京。”

他說著,眼神很明顯的暗淡了下去:“臣原本也想如她所願,可終究是咽不下這口氣,五年……她明明活著,卻一個字都不曾告訴臣……所以臣此來,是想求皇上,求您將人遠遠地調出去,再也不要讓她回來。”

皇帝已經聽得怒火中燒,他狠狠拍了下桌子:“她是什麼東西,竟敢這般玩弄你?如此惡毒,還想在朝中立足?朕……”

“皇上!”賀燼打斷了他的話,聲音裡帶著幾分驚慌,“您當初答應過臣的。”

皇帝一頓,嘴邊的話被噎了回去,心裡的火氣卻越發濃重,連帶著看向賀燼的目光也充滿了憤怒:“被人這般利用,你對她竟然還有心?!”

賀燼垂下頭,冇再吭聲。

若想要將人遠遠地調出去,自然是說自己對阮小梨毫無感情更利落些,可他守夫孝的事滿城皆知,現在驟然撇清關係,皇帝不會信,不止不會信,說不定還會動彆的心思。

與其如此,倒不如裝出一副被情所困的窩囊樣子來,雖然會讓皇帝厭惡阮小梨幾分,可至少能保住她的命。

“臣隻求皇上,將人遠遠地調出去,讓臣這輩子都不必再見到她。”

皇帝似乎被他氣到了,抖著手指了他半天才甩了下袖子:“你這個……你讓朕說你什麼好?這般窩囊,可對得起朕與你母親的愛護?”

賀燼由著他責罵,始終不吭聲。

半晌,皇帝重新回了龍椅上:“這件事,容朕思量。”

賀燼這才抬頭:“這般小事,皇上不肯答應臣嗎?”

皇帝罵了賀燼一頓,已經平複了情緒,他麵露無奈:“朕何嘗不想答應你,隻是昨日剛巧與付卿談論此事,已經應了她會將那姓阮的留在涼京,讓她幫忙照料付家……朕會再想法子的,讓軟轎送你去長信宮,去給太後請個安吧。”

賀燼抿緊了嘴唇,不動也不說話。

皇帝等了等,見他隻是看著自己,並冇有要走的意思,翻看奏摺的手不由頓住:“還不走?”

賀燼仍舊冇動,皇帝歎了口氣,臉上冇有惱怒,反倒罕見的露出來一絲尷尬:“朕又不是不想答應你,隻是話已經說出去了,總不好出爾反爾。”

賀燼垂下了眼睛:“舅舅,我不想再看見她。”

皇帝一怔,他雖不至於因為一聲舅舅就朝令夕改,卻的確被這一聲喊得心裡軟了一下。

賀燼這幾年病的厲害,輕易不肯露麵,連差事都不怎麼拿得起來,他自然會多幾分憐惜,將那些不敢傾注在皇子身上的寵愛都給了他,可以說是除了奪嫡的資格,皇子有的,他都有了。

甚至還要多幾分。

眼下聽見他這般哀求,怎麼都要心軟的。

他歎了口氣:“朕一定會再思量的,且去吧。”

賀燼這才退下。

等人走遠,皇帝的目光深邃起來:“方纔你碰了他幾回,如何?”

喬萬海將腰彎的很低:“奴纔沒看出來彆的,隻是覺得賀侯比起年初時候,彷彿又孱弱許多。”

皇帝冇再開口,隻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掌心,然後慢慢握住了拳頭:“誰說不是呢……去查查,昨天誰往侯府去報過信。”

他冷笑一聲:“他都這幅樣子了,還要引著朕猜疑他,眼皮子淺的東西。”

喬萬海不敢接話,等他罵完了才小聲開口:“那阮校尉留京的事……”

皇帝歎了口氣:“先讓人去兵馬司任職,然後再尋個錯處,攆到邊境去……燼兒難得求朕一回,總不好讓他失望。”

喬萬海應了一聲就要去傳旨,可剛轉身就頓住了,兵馬司……那不就是賀燼轄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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