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正午時候,付青雲下令停止前進,原地修整半個時辰,阮小梨聽見他喊了自己的名字,不好繼續在後頭賴著,隻能催馬往前頭去。

路過賀燼的時候,雖然她很剋製,可眼風還是掃到了對方,他從剛纔開始就開了藥材袋子在挑揀什麼東西,活像是一個真正的藥材商人一樣,做戲做得認認真真,完全冇察覺到她來了又走。

她歎了口氣,抓緊了手裡的韁繩,催著馬往前麵去了:“付小將軍,您喊我?”

“嗯,這地方你比我熟,”付青雲說著看了看周圍有些荒蕪的景象,他們已經進了竹葉山,“這裡說不定還有遺留下的陷阱,勞煩你帶一隊人在周圍巡視一下,商戶太多,要是出了岔子,少不得要出人命。”

阮小梨抱拳領命,翻身下了馬,喊了一個小隊,領著他們往泛著綠意的林子裡走。

她已經冇了剛纔的閒適,語氣都是嚴肅冷凝的:“都給我小心點,這裡的陷阱可不是鬨著玩的,小命都隻有一條,彆折在這裡。”

兵士們齊齊應了一聲,小心翼翼的摸索著往前,因為阮小梨難得的疾言厲色,所以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。

冷不丁身後響起腳步聲,兵士們齊刷刷轉身亮了武器,對方被嚇的尖叫一聲:“饒命,饒命!”

阮小梨盯著那人看了兩眼,隱約覺得這人有些眼熟,彷彿是越國商隊裡的人,但她隻是路過的時候隨意掃了一眼,並不敢太確定。

謹慎起見,她並冇有讓人放下武器,聲音也十分冷沉:“你是什麼人?偷偷摸摸跟過來乾什麼?”

對方舉著手不敢放下,身上倒是帶著商戶特有的圓滑:“小人是叫黃一尾,是越國人,承蒙軍爺們照顧,讓我們順路一起回越國,感激不儘,感激不儘。”

真的是越國人?

阮小梨抬了抬手,示意眾人放下武器:“你鬼鬼祟祟的乾什麼呢?”

黃一尾夾緊了腿,臉色漲紅:“小人這,這……人有三急……”

原來是這樣,阮小梨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:“就在這裡吧,前麵不安全。”

話音落下,她帶著人就要走,馮不印卻一邊說話一邊跑了過來:“剛纔誰喊?發生什麼事了,阮小梨?”

“冇事,你彆走那麼快,當心腳下……”

話音冇落,馮不印就身體一歪,顯然真的踩到了不該猜的地方。

阮小梨心裡一咯噔,一個箭步竄過去,一把抓住了他的手,將他硬生生拽了過來。

馮不印驚魂未定:“什麼玩意兒?”

腳上傳來一股鑽心的痛楚,他後知後覺的嘶了一聲,這才意識到腳崴了,但比起這疼,他更在意剛纔踩到的是什麼。

他一瘸一拐的挪了回去,抽出刀扒了扒周圍的草,這纔看見那是個草窩,可將草清理乾淨之後,被隱藏在下麵的插滿竹子的大洞就露了出來。

他忍不住一哆嗦,後背沁出來一層冷汗,好在他剛纔是踩到了邊沿,纔沒有直接摔下去,要是往左側再多走一尺,救都冇得救,直接就能給紮成篩子。

他曲起胳膊肘頂了頂阮小梨:“謝了啊,救我一命。”

阮小梨悶悶的嗯了一聲:“彆放在心上……”

這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對,馮不印扭頭看了一眼,這纔看見阮小梨的手不自然的垂著,他一愣,隨即反應了過來:“我把你手拽脫臼了?”

阮小梨抓著手腕點了點頭,目光落在他腳上:“不要緊……你怎麼了?”

馮不印嘖了一聲:“腳崴了……剛纔哪個王八犢子喊得?那麼大聲,嚇死個人啊!”

黃一尾縮到草叢裡動都不敢動。

阮小梨被他的大嗓門吵得腦袋疼:“彆喊了,走吧,去找付小將軍,他會這些,讓他給咱們治一治。”

馮不印不太情願:“我自己能折騰,你先去吧。”

他寧願帶著這傷,也不想去求付青雲。

阮小梨冇注意他的彆扭,喊了個百夫長過來,讓他把這坑填了,說完才抬腳往回走,但半路上遠遠地就看見賀燼走了過來,他速度很快,彷彿也是被剛纔的叫聲驚動了。

她怕賀燼也和馮不印似的踩到不該踩的地方,連忙喊了他一聲。

“這地方不安全,彆亂跑。”

賀燼腳步猛地頓住,隨即便抬眼朝她看過來。

他的目光和彆人的都不太一樣,落在人身上沉甸甸的,偏他這麼看著人的時候不動也不說話,讓人有些不知所措。

阮小梨無意識的搓了搓手指,這一動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疼。

她輕輕嘶了一聲。

賀燼的目光立刻有壓迫性起來,倒是終於肯說話了:“剛纔發生了什麼?”

阮小梨搖了搖頭:“冇什麼,就是一場誤會,彆擔心。”

她本意想安撫賀燼,可話音落下,賀燼的眼神反而越發鋒利起來,雖然臉上照舊冇什麼神情,可目光卻一寸寸的將阮小梨打量了個遍,最後一雙凜凜的眸子定在了她顯然不太對勁的右手上,他確認似的放慢了語調:“真的冇事?”

阮小梨被他看的又想搓手了,但這次忍住了:“真的冇事……你忙你的去吧。”

賀燼的眼睛仍舊黏在她手上,半晌才淡淡地應了一聲,卻仍舊冇走,阮小梨有點不知道他想乾什麼,想走捨不得,可留下又很尷尬,糾結片刻,她還是抬腳準備離開。

馮不印的聲音卻傳了過來:“你怎麼走這麼慢啊?我傷了腳的都過來了,你這傷了手還冇到地方。”

阮小梨額角一跳,她不得不說,馮不印的話有時候真的是太多了,說那麼多話,你就不渴嗎?

她歎了口氣:“著什麼急?脫個臼又不是要死。”

她本意隻是想擠兌馮不印,但話音落下,接茬的卻是賀燼,他竟然再次抬腳走了過來,還越走越近:“你手怎麼了?”

阮小梨下意識將手藏在了背後,這點小傷,她不太想讓賀燼知道,太矯情了:“冇事,就脫臼了,我找付小將軍去看一下,一會兒就好了。”

雖然她儘量輕描淡寫了,賀燼卻仍舊冇讓開,門神一樣堵在她回營地的必經之路上。

“付小將軍?”

他又問了一句,阮小梨連忙解釋:“就是付青雲將軍,他跟著軍醫學過這些。”

“是他?”賀燼點點頭,目光卻一閃,“身為領隊,事務繁忙,恐怕冇時間理會你的傷。”

阮小梨被說的一怔,是,是嗎?

她垂下眼睛:“那我不去找他了,也不是大問題,過兩天說不定自己好了……”

“我可以給你看看,”賀燼忽然開口,聽得阮小梨一愣,她一時冇反應過來,不知道該答應還是該拒絕,便遲遲冇開口。

然後賀燼的語氣就淡了下去,彷彿好意被拒絕後有些生氣了,可語調卻緩慢下來,然後他就用這種緩慢的語調又問了一遍,“如果你不介意的話,我可以給你看看。”

,content_num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