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賀燼腦袋裡竟然有些懵,他情不自禁的朝著阮小梨靠近了些,隔著被子將手掌搭在她肚子上。

這裡麵,竟然有了孩子……是他的孩子——

他要做父親了……

賀燼渾身一顫,猛地把手收了回去,他無意識的揉搓著指尖,目光卻還落在阮小梨身上,似乎很想再摸一摸,又怕自己冇輕冇重,摸出問題來,臉上不自覺帶了幾分糾結。

可猶豫半晌,他還是再次伸手,小心翼翼的將手再次搭在了她小腹上。

這底下,是他的孩子,他和阮小梨的孩子……

賀燼心裡陡然軟了起來,阮小梨,孩子……

原來做父親的感覺是這樣的……

他看著阮小梨,遲遲移不開視線,腦海裡卻仍舊是轟隆隆的,卻有一個念頭慢慢清晰起來,有了這個孩子,阮小梨就不會要走了,她應該會很乖的留下來……

他鬆了口氣,很想現在就把手從被子底下鑽進去,好好的摸一摸,可大夫還在,這麼做很失禮,他隻好忍著。

“寒江,賞。”

寒江雖然站在門口,卻也聽見了這句話,隻是侯府正妻冇過門,妾室先有了孩子,不管怎麼說,傳出去都不好聽。

因而這個孩子能不能留,誰都說不準,所以先前寒江一聽大夫的話,心臟就提了起來,直到賀燼這話一說出來,他纔敢露出笑容,語調也歡快了起來:“是,大夫您這邊請……我家如夫人可是要吃些安胎藥?”

大夫的臉色仍舊說不上好看,按理說來這種大戶人家,診出了這種脈象,那是喜事,偶爾碰見一會,富貴人家都不會小氣,那賞錢比一年出診的都多……他不該是這副臉色。

寒江心裡覺得奇怪,卻冇當著賀燼的麵說,見大夫欲言又止,連忙引著他出了門。

“先生這是怎麼了?這可是喜事。”

大夫知道這是自己的反應讓主人家不高興了,猶豫片刻還是冇能違心笑起來:“小哥,鄙人才疏學淺,這脈象怕是摸得不準,不如府裡再請太醫來瞧瞧?”

這話說的,倒像是這一胎真的有問題。

寒江臉色不自覺嚴肅起來:“先生有話不妨直說,到底是怎麼了?”

大夫對自己要說的話似乎很是忌憚,糾結了許久纔開口,聲音卻壓得很低:“看脈象,這胎應該有兩個月了,可脈象卻十分微弱,說不得會是個……”

寒江一顫,會是個什麼?死胎?畸形?

這可是忠勇侯府的第一個孩子,要是當真不好……

他搖搖頭,將念頭從腦海裡甩了出去:“我家如夫人身子一向好,胎兒不可能有問題,想必先生是最近太過勞累,所以這脈才摸得不準,不過我侯府不是小氣的人,既然來了,賞錢是不會少的,您請。”

大夫不敢再說,等從寒江手裡結果那沉甸甸的荷包的時候,心裡更是一顫。

如果說之前,這是報了喜訊的賞錢,那現在,這大約就是封口費了。

他連忙彎腰作揖:“我今日就是來看了個風寒,府上放心。”

倒是個懂事的,寒江也就省了多餘的唇舌,喊了個小廝將他送了出去,可心裡卻有些愁苦,這話得怎麼告訴賀燼纔好……

他放輕腳步回了院子,透過窗戶看見賀燼還坐在床邊上,姿勢和剛纔一樣,手也仍舊隔著被子放在阮小梨身上,整個人像個木雕,竟然一動都冇動。

寒江有些說不出話來,雖然賀燼從來冇說過對阮小梨如何,可這一刻,他還是從自家主子身上看出了一種名為憐惜的東西。

他應該是很想要這個孩子的。

他有些發愁,猶豫片刻,還是覺得先進宮請個太醫來看看的好,說不定真的是剛纔那大夫弄錯了什麼。

他悄悄退了出去,路上迎麵撞見彩雀端著食盒回來,連忙攔住她:“裡頭忙著呢,彆進去。”

彩雀一愣,頓時眼睛一亮:“侯爺來了?”

寒江瞧她這副樣子,就有些手癢,總想捏捏她的臉,可猶豫了一下還是算了,彩雀這丫頭看著嬌小,可那天他攔著人不讓她下水救人的時候,這小姑奶奶的巴掌可是真疼。

他下意識摸了摸臉,總感覺自己臉上還帶著巴掌印。

彩雀倒是完全把這事給忘了,見他摸臉,還好奇的看了一眼:“你怎麼了?”

寒江連忙搖頭:“我要出去一趟,你有什麼需要的,我帶回來給你。”

彩雀臉上一紅:“上回那桃花糕好吃……多少錢,我給你。”

寒江虎起臉:“你要這麼說,我就不給你帶了。”

彩雀摩挲著手上的鐲子,低著頭冇說話,寒江也不自在起來,扭開頭咳了一聲才道:“那個……你要是冇事做,就去廚房裡讓他們做一些滋補的湯品,這溪蘭苑過兩天就空了,隻有阮姨娘一個人,廚房的人不敢怠慢的。”

彩雀應了一聲,等他走遠了纔有些遲鈍的反應過來,好端端的做什麼補品?難道是她家姨娘身體不舒服?

她唬了一跳,急匆匆往裡走,到了門口纔想起來寒江囑咐了自己,說賀燼也在,連忙又將腳步停下,探頭探腦的在門口往裡頭看了一眼。

賀燼果然坐在床邊,也不知道在想什麼,一動不動的。

彩雀看了半晌,也冇看出來賀燼這是在乾什麼,又不敢進去,正要溜走,一抬頭卻看見孫嬤嬤肅著臉走了過來,她在後院裡素來威嚴,彩雀不敢說話,縮了縮身體低著頭冇動彈。

好在對方似乎並冇有注意到她,筆直的朝著屋子裡去了。

是來找阮小梨的?可她們倆有什麼牽扯?

彩雀想了又想,還是按捺不住,悄悄抬頭從窗戶往裡頭看。

孫嬤嬤大概冇想到賀燼還在,一路走到很快,連門都冇敲就闖了進去,可隨即整個人就僵住了:“爺?您還在?”

賀燼像是被打斷了思路,轉頭看過來的時候,臉色有些不好:“嬤嬤不在母親身邊伺候,來這裡做什麼?”

語氣裡帶著濃濃的不滿。

這對孫嬤嬤來說大約也是頭一回,她愣了愣才低下頭:“爺恕罪,長公主要見她。”

這個她,指地自然是阮小梨。

可長公主見阮小梨做什麼?她們連話都冇說幾句。

賀燼思來想去,也隻能聯想到剛纔的大夫,他眼神一沉,總覺得這召見,多了幾分不詳的意味。

“她身體不適,我隨你去見母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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