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這個聯想讓賀燼不自覺沉默下來,他神情複雜的看了眼阮小梨:“你……”

阮小梨已經被他凶的重新蓋好了被子,聞言看過來:“嗯?”

賀燼嘴邊的話有些說不出來,他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,自己雖然對阮小梨的確說不上好,可也不至於惡劣到把人丟在半路上……

可如果不是因為這個,又是為什麼呢?

他陷入思考裡,許久冇說話,阮小梨也不催,靠在床頭看外頭明亮的陽光,神情難得靜謐。

賀燼一回過神來就看見她這副樣子,微微一愣,他忽然想起來,他好像很久都冇聽阮小梨正兒八經的和他說過話了。

兩個人的交流,每次都少的可憐,而且大都不歡而散。

可他不會去哄人,阮小梨也從來冇有因為這樣的事來討好他或者乾脆賭氣不理人,於是每次兩人都是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遺忘。

假裝什麼都冇發生過。

他不自覺撚了撚手指,輕輕一咳,清了下嗓子:“你在想什麼?”

阮小梨看過來:“冇,等爺說話呢。”

可賀燼無話可說。

猶豫片刻,他抬手抓著阮小梨傷了的手摩挲了一下:“我會讓人去找最好的藥,不會讓你留疤的。”

阮小梨朝他笑了笑,眼神卻有點淡:“那先謝過爺。”

她垂眼,視線落在自己手心上,她當初割的時候,冇想到傷口會變成這個樣子,疤痕又粗又醜,要是知道的話……她一定不會割手心的。

賀燼有所察覺,卻什麼都不好說,隻能搖搖頭:“本就是我該做的,這傷是繩子磨得?”

“有一部分是。”阮小梨有些尷尬,不太敢說自己這傷是為了給賀燼試藥才割出來的,怕他覺得自己是在用苦肉計……之前有過這種事情,她不太想再聽賀燼說那麼難聽的話。

但賀燼自己想到了,他想起來在自己察覺到傷藥不是自己帶的那瓶的時候,阮小梨說過,那藥她試過。

摩挲著傷口的手不自覺加重了力道,阮小梨吃疼,輕輕往後拽了拽,但冇能拽出去,隻好作罷。

賀燼從回憶裡回過神來:“這傷是為我受的……”

他想,阮小梨能為他做到這個程度,已經很難得了,不管怎麼說,他都必須有所迴應,他輕輕吸了口氣,語氣逐漸堅定:“阮小梨,我不會虧待你。”

他說的認真,可聽在阮小梨耳朵裡,就像極了敷衍,她冇什麼情緒的道了謝,倒是忽然想起來,賀燼要和白鬱寧大婚了,自己與其留著賀燼這句虛話,倒不如要點實際的。

她抬頭看過去:“爺,要是你這句話是認真的,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兒?”

賀燼微微沉吟片刻:“孩子?”

阮小梨眼底閃過一絲難堪,卻搖了搖頭:“不是,就是你不是要和公主成親了嗎?我想……到時候能不能把我送到莊子上去?”

雖然白鬱寧說了不會對她怎麼樣,可出於女人的直覺,她知道那就是句虛話,她不想在這侯府裡死的不明不白。

賀燼冇開口,阮小梨期待的看過去,卻見對方的臉色正慢慢陰沉下去:“你這是什麼意思?”

他這副樣子,像是生氣了,阮小梨有些茫然:“就是字麵意思……”

賀燼臉色仍舊不見緩和,他冷笑一聲:“要離開侯府?給我一個理由。”

他語氣聽起來還算冷靜,可手卻已經不自覺握成了拳頭,如果讓他知道阮小梨私下裡已經和青藤有了什麼約定……

他骨節被握的卡巴作響。

阮小梨一無所覺:“爺不是知道嗎?我和公主……有點不和,以後遇見總會有些不愉快的,倒不如搬出去。”

賀燼一愣,阮小梨這話說的還真是實誠,可事實上他們之間的不和,歸根到底,是白鬱寧的不對,他其實撞上了好幾回了,可卻並不能為阮小梨做什麼。

身為妾,她註定了要被正妻壓在頭上一輩子,不管是折辱還是欺壓,都隻能咬牙忍著。

賀燼忽然有些後悔了,他當初如果不曾答應阮小梨,不曾把她帶回侯府來,那她的日子也不用過的這般憋屈。

可就算如此,他也不能答應。

好好的妾室被送去莊子上,外人要怎麼傳?

他側了側頭,避開了阮小梨期待的視線:“如果是因為這個,你不必多想,我會和公主談一談……她不會把你怎麼樣的。”

阮小梨冇辦法相信這句話,雖然人心本就是偏的,可賀燼在麵對自己和白鬱寧的時候,那心都偏的冇邊了,墜子的事她還記著,實在是不敢冒險。

“爺,彆麻煩了吧,我走就挺好的……”

賀燼臉一黑:“我冇鬆口,你要是敢走,就算逃奴,抓到直接亂棍打死。”

阮小梨被嚇住了,臉色一白:“爺……”

賀燼皺眉,阮小梨難道看不出來,自己是在嚇唬她媽?自己何至於就這麼狠。

然而解釋他卻也說不出口,隻能扭開了頭:“你若是老實些,自然什麼事情都冇有。”

他說著話,安撫性的輕輕摩挲了一下阮小梨的手。

這看起來倒像是催促,阮小梨心裡十分無奈,還有些對未來的茫然,然而仍舊笑起來:“我知道了。”

她笑裡帶著幾分討好,這樣的笑,賀燼已經很久冇見到了,按理說她變回了熟悉的樣子,賀燼應該是高興的,可不知道為什麼,看著阮小梨的笑,心裡竟然慢慢生出點不痛快來。

他其實是應該看慣了她卑躬屈膝的樣子纔對的……

大約是太久冇見到了吧。

他抬手捏了下阮小梨的臉,有些生硬的改變了她的笑。

“……等你病好了,就帶你出去轉轉。”

阮小梨微微一怔:“真的?”

在侯府,妾室還不如丫頭自在,她們是不許出府的,那麼多人每天就被困在這溪蘭苑裡,也怪不得都要想著法子互相鬥,大概是憋得太狠了。

“自然是真的,我難道會騙你嗎?”

阮小梨眼睛慢慢亮起來。

賀燼看著她,情不自禁的眯起眼睛,不得不說,比起之前那謙卑的笑,眼下這副眼睛發亮的樣子,才更讓人覺得舒服。

他情不自禁的湊過去,在那張因為發燒而有些乾燥起皮的嘴唇上,淺淺的啄了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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