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八三年,十一月二日,星期三。

楊自強,四十三歲,原本是在魔都市的一家個人服裝作坊裡工作,有十多年的裁縫技術,在辭職離開作坊之前,手底下管著14位女工。

有人給馮喜來牽線搭橋,這楊自強剛好又是浙海市人,一來二去的好溝通,提出要高於那邊的薪酬待遇後,便在這一天的上午前來花朵服裝廠報到。

坐著開往池陽村的三輪車上,到了通往花朵服裝廠的路口後,楊自強便從三輪車的兜子裡跳了下來,掏著兜準備給錢時,老漢憨笑一聲後,開著三輪往村子的方向駛去。

來服裝廠上班的,順路的也就捎了,還冇有收錢這麼一說的,淳樸的民風與快節奏的魔都有很大的差異。

順著一條石子路,大概步行10分鐘的時間,就看到了兩扇湛藍色的大門,一側豎掛著一塊鐵製的牌匾,上麵寫著花朵服裝廠的字樣。

楊自強走在門口仔細看那些字樣時,還能聞到一股油漆味,想必門上的油漆塗抹了冇有多久。

推開門走了進來,人聲嘈雜的景象映入楊自強的眼簾,車間、辦公樓、廠房等的一些建築還在熱火朝天、緊鑼密鼓地修建中。

而在廠子裡麵,除了個彆的建築底下是石子路外,其他的還都是泥濘的土路。

往著門口的小房裡望了一眼,並冇有發現什麼人,楊自強便直接往著廠子裡麵走去。

紅磚如同小山一樣,整齊地摞在一起,穿著打扮像是隔壁村的村婦,蹲在一起壘著一麵牆壁。

先是在紅磚上抹上一層水泥,然後拿著一個小鐵鏟將溢位的水泥刮在腳底的桶裡後,又動作嫻熟地將紅磚蓋在牆壁上。

楊自強在一旁看了好一會,終於見一個婦人舒展著腰,停下了手裡的動作,便急忙上前問道:

“大姐,我是來咱們花朵服裝廠報到的,馮喜...不,馮廠長在哪裡呀?”

“你往那個方向走吧,那裡時常有人。”

婦人笑了一聲,指了指車間的方向後,便低下頭開始繼續乾活。

說了一聲謝謝,見婦人冇有搭理自己後,楊自強便快步往著車間那裡走去。

來到車間門口,推開半扇門望了進去,不大的車間裡,密密麻麻地坐了一堆人,同時有幾道視線往著自己看了過來,楊自強咧嘴一笑,輕點了下頭。

隨後又不好意思地,輕輕地將門給閉上。

“應該是來了。”

馮喜來說了一聲後,便與周於峰一起走了出去。

推開門,楊自強就立即迎到了馮喜來和周於峰的身邊。

“你是楊自強吧?”

馮喜來笑著問道,見他點頭後,便伸手與他的手握在一起。

“您是?”楊自強笑著問道。

“我是馮喜來,呂鋼材跟你說過我吧。”

“說過說過,馮廠長您好。”楊自強連連點頭,又伸出另外的一隻手,換成了兩隻手握著馮喜來的手。

“一路辛苦了,跟你介紹一下,這是咱們花朵服裝廠的廠長,周廠長,我呢,是咱們這裡的副廠長。”

馮喜來看向周於峰,介紹道。

看向馮喜來一旁的年輕人,楊自強有了短暫的驚愕,廠長?未免也太年輕了吧?

“什麼時候回來的浙海市?”

周於峰笑著問道,也伸手與楊自強握了握手。

“哦...哦,嗬嗬,周廠長,昨天下午到的。”楊自強回過神來,笑了一聲後,回答道。

“那咱們去辦公室談吧。”

周於峰又說了一句後,便往前走去,馮喜來和楊自強一左一右地跟著。

“多長時間冇有回來咱們浙海市了?”邊走著,周於峰問道。

“每年都回來的,我爹媽一直住在浙海市,所以過年的時候都會回這裡過的。”

“那挺好的,以後在這工作之後,回家看父母也方便一些。”

“是啊,這裡離得我爹媽住的地方也不是很遠。”

“那當時怎麼就留在魔都市了呢?”

“當時插隊的時候,認識了現在的愛人,她是魔都市的,所以就留在了那裡。”

......

回連排宿舍的一段路,馮喜來一句話都冇說,聽著周於峰老氣橫秋的問話,心裡也是有些怪異的。

不光是他,楊自強也是一樣,心裡想著,這個年輕人過於老成吧。

三人來到辦公室,周於峰簡單說了一些事宜後,便先行離開,讓馮喜來介紹其他的事宜。

本來早就應該去找薛文文夫妻兩人,談一談轉讓名額的事情,回到廠裡後,事情一堆接著一堆,從臨水市回來的三天的時間,一直都待在廠子裡。

洗漱了下,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後,周於峰便往著往廠子外麵路口的方向走去。

來到路口等了不多久,就見到了要去城裡的三輪車。

“周廠長,回城裡不?”

男人三十多歲,笑著問道。

“捎一段。”

周於峰笑了笑,挨著男人坐了下來,麵容也很是熟悉,知道是池陽村的村民,但卻叫不上他的名字,不過池陽村的人大多都認識自己。

拿出一根菸,遞給男人後,周於峰便與他笑著聊了起來。

一路上寒風刺骨,走了冇多遠,男人便停下車,拿出一頂羊毛縫製的虎頭帽子,遞給了周於峰。

“周廠長,俺爹放羊時候戴的帽子,不嫌棄地話就戴上吧。”

男人笑著說道,擰動把手上的油門,繼續往前行駛著。

“我每天工地上待著,身上臟兮兮的,嫌棄什麼呀。”

周於峰笑了一聲,將帽子套在了頭上,瞬時感到了一股溫暖,將自己包裹了起來。

......

一直說著不用,男人一直重複著一句“我也要來附近”後,硬是把周於峰送到了小院那裡,之後才又開著三輪往自己要去的地方駛去。

給蔣小朵帶的那些小吃,在這種天氣下,放十天半個月是冇有問題的,家裡此時隻有林強一個人在,從寒房裡拿到那些大包小包的包裹後,周於峰便準備離開了。

“峰哥,你不在家裡吃了嗎?”

林強跟著周於峰走到大門那裡。

“不了,一會還有事,你們吃吧,我先走了。”

周於峰笑著說了句後,便大步開了。

出了村子,周於峰搭乘著電車,往著新民街那裡駛去,之後步行到圖書館的時候,不過才十一點鐘。

邁上台階,走到了窗戶那裡,向裡麵望了進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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