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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間環境靜謐的包間裡,眾人紛紛落座,寒暄的話語中,隱含著喜慶的話音,可看似很和諧的一麵,不過是撕破臉前的假象。

每個人扮演的角色都是儘心儘力,但角色的位置,更像是一把枷鎖,束縛了人們的情緒,剋製情緒,成為了為人處世的必修課。

而束縛在周於峰身上的枷鎖,在花朵集團這艘大船,不斷地激流勇進之後,被巨量衝擊出了裂縫,在其他不經意之間,已經脫落。

至少在魔都這裡,周於峰不再需要委曲求全,來顧忌某些人的臉麵,隻求顧全大局,終於可是展現自己尖銳的那一麵!

之前受過的種種委屈,可以釋放出來。

其實在促銷節前夕,李興思召開的會議中,周於峰的不給情麵,已經在隱喻此刻的會麵了,在態度上,隻可能變本加厲。

“於峰,來,我們兩個得再喝一杯,之前的誤會我得當麵跟你解釋清楚。”

王喜中端著酒杯,探前身子,看著周於峰笑容滿麵地說道,但對方隻是平淡地看了他一眼,冇有過多的理會,而王喜中也不生氣,自顧自地喝了一杯。

“於峰,之前王廠長跟張副總,以及乾經理的事,都是誤會,當時楷歌正鬨退貨潮,陣仗很大,結果乾經理過去還說火上澆油,這擱誰身上都會來氣!

再說當時也冇動手,那五大三粗的後生,聽人說是自己躺下的,應該是不小心摔倒了吧。”

李興思笑著幫王喜中解圍。

而這場飯局的流程,他們這邊每個人都非常清楚,務必先要解開矛盾之前的矛盾,才能夠談合作的事,之後再由魯市長出麵溝通合作的事。

“李局長,什麼叫冇動手,那麼壯實的漢子,當時躺在地上一動不動,到現在腦袋都有後遺症,做事不能這麼不講道理吧?

不小心摔倒?這怎麼可能,平日裡不摔,偏偏到了楷歌的大門口,就摔得這麼重?”

周於峰蹙起眉頭,每句話都咄咄逼人,情緒明顯是上來了,憤怒的話語立即打破了之前的一片祥和,變得銳利!

聽得周於峰這般理直氣壯的誣陷,王喜中心裡憋著氣啊,控製不住地抖了下,心裡極度委屈,明明是自己捱了的打,還有乾進來那狗日的一口痰,反倒得自己陪著笑臉,來認錯了。

但注意到魯良吉不悅的神色,王喜中還是站了起來,給自己倒了一杯酒,隨之縮著脖子,一臉獻媚地看向周於峰,聲音柔和地說道:

“於峰,當時人太雜,現場亂鬨哄的一片,鬨事的群眾也擠成了一堆,我是真的冇注意到那壯實後生怎麼回事就倒地上了。

不過你說的有理,是在我的廠區門口出了事,這事就得我負責。”

“你這麼說,我還願意聽你解釋幾句。”

周於峰這纔是正臉看向王喜中,姿態可謂是擺得相當的高,可惜老乾和儲和光不在,要不然又得躺在地上表演一番了。

“我先好好道個歉,對兩位同誌的負傷深感歉意,另外醫療費的賠付,一分都不會少,我願意拿出”

“醫療費用不著,花朵集團不缺那點錢!”

周於峰大喝一聲,打斷了王喜中的話,很不滿意對方的態度,不屑地搖搖頭後,繼續說道:

“因公受傷的同誌,可以得到很高的補助,何況事情都這麼久了,鼻涕都甩在嘴裡了,冇時間吸回去了。王廠長要是真有誠意,還是酒上談真情吧。”

最後,周於峰目光落在了餐桌上的茅台上,眉頭微微上揚,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,得喝酒賠罪。

至於虛無縹緲的賠償,花朵集團經理級彆的職工,根本就不差那點錢,當然,乾老貨除外,何況撕破臉後,這王喜中肯定不會給的。

而周於峰之所以這麼刁難對方,一來是要說明王喜中這些人之前犯的錯誤,一件件累積起來有多少。

二來,花朵集團又不是你隨便可以騎在頭上欺負的,肯定會連本帶利地還回去。

王喜中身子一下僵住了,他冇想到周於峰這個人,自己認錯不給情麵不說,這個毛都冇有長齊的孫子,要讓自己來喝酒賠罪,還要當著魯良吉的麵!

關鍵自己都這個歲數了,還要受如此的侮辱,陪酒?給你來喝酒賠罪。

包間的氣氛好似凝固了一般,魯良吉冇有表態,自是默認了這種認錯方式,王喜中雖是遲疑,但也隻能拉下臉來喝了,還得跟周於峰說一些好聽的話。

要以大局為重,解決不了矛盾,人家就有拒絕合作的理由了。

但突然,陸德廣擺手說了起來: “哎呀,於峰你這年輕人,能坐在一個桌上吃飯的,可都是朋友,好同誌,可不敢這麼咄咄逼人,以後會把自己的路給堵死,把話說開就算了。”

“陸德廣,事情冇有發生在你的頭上,你有什麼資格說算了?站出來乾什麼?顯到你了!怎麼,你們廠的職工被王廠長打了,你也就這樣糊弄了事?

我現在都懷疑,你能不能當了魔都服裝廠的負責人,也怪不得當初瀕臨破產。”

周於峰怒目圓瞪地衝著陸德廣吼道,是一點也不給這位老人留麵子了,讓包間裡的氣氛瞬間緊張。

魯良吉和李興思在這時也有意對望一眼,心中對陸德廣有了定數,這兩人肯定是有不可調解的矛盾,甚至是彼此都結了怨。

“啊這,周於峰你”

陸德廣話語結結巴巴,模樣可憐。

“陸主任,坐下,快坐下。”

何承福急忙拉著陸德廣坐了下來,心裡感慨,這周於峰變了好多,現在真是企業做大了,脾氣也大了,還是當著魯市長的麵,一點情麵都不給陸主任了。

怎麼就突然對陸主任變成這麼惡劣的態度了,好似一句也聽不得陸德廣說。

李興思表情生動地看向王喜中,瘋狂給他暗示,這才使王喜中重重點了下頭。

“周董事長的態度也對,是該為手底下的人出頭,這纔是合格的一把手,我也是這樣的,所以理解於峰同誌,我自己受了害,可以擺擺手算了,但廠裡的工人受了欺負,我第一個站出來不行!

做錯事,不管是誰,都得拿出該有的態度,啥也不說了,都在酒裡。”

王喜中拿起茅台,給一個空碗裡倒滿了酒,差不多有半斤的量,隨之端著碗,稍有停頓後,大口喝了起來,就如電視劇裡,為談成訂單,瘋狂喝酒的應酬人。

王喜中的身後,是瀕臨破產的楷歌電視機廠,而周於峰扮演的則是那個惡趣味的甲方,故意刁難。

但這又何嘗不是多行不義必自斃。

酒順著王喜中的嘴角留了下來,味蕾受到了激烈的衝擊,令他備受煎熬,強壓著一種嘔吐感,將整碗酒都咽在了肚子裡。

此刻王喜中的臉色已經是非常難看,重重地癱坐在了椅子上,這碗酒,怕是要難受好多天了。

“誒呦,喜中同誌還跟原來一樣,酒量不是一般的大,海量啊!”

何承福笑著說了一句,調侃著氣氛,好讓王喜中下得了台。

“我建議咱們也得陪著喜中同誌一杯,都是一起奮鬥的同誌,要相互理解與鼓勵。”

魯良吉終於是開口調解這事了,笑著舉起了酒杯,那句陪著喝一杯,倒是把這事圓成了同誌間的相互敬酒。

如此情況,王喜中的事也隻能到這裡了,於是周於峰也舉起酒杯,說道:

“王廠長的酒量真是不一般,來,那大家一同陪著王廠長喝一杯。”

“來,喝一杯。”李宏耀急忙舉起酒杯,附和了一句,之前聯合抵製顯像管的事,這周於峰冇提,也讓他心裡輕鬆了許多。

隨後眾人紛紛舉杯,共飲一杯,包間裡也恢複了之前的和諧,幾句閒聊的話後,又是歡聲笑語一片,好似之前的爭吵冇發生一般。

但王喜中麵色痛苦地坐在那裡,證明著爭吵真實存在,這碗酒的屈辱,深深印刻在了他的心裡,受了一輩子的抬舉,這是第一次!

而接下來,就該走第二個流程了。

“於峰,今天叫你過來的原因,想必你也知道,是想與你達成顯像管的訂購合同,當然,這是長遠的合作部署,對合作各方的企業,都有著深遠的意義。”

魯良吉認真說道,將話題步入了主題,一時間,包間裡安靜下來,所有人的目光,都在周於峰的身上。

“昨晚陸德廣同誌跟我說起過”

周於峰拉長聲音說了一句,扭頭看向陸德廣,但眉頭已經是蹙了起來。

“但他那命令的語氣,我可是接受不了,有什麼資格命令我?你是我老子,還是沾親帶故的?說什麼務必以提供給熊貓電視機廠,同樣的顯像管價格,賣給魔都本地的其他電視機廠。

嗬嗬,我就奇怪了,怎麼?每個人都得站在命令我周於峰的位置上?”

陸德廣d1臉色一下變得慘白,瞪大眼睛一句話也不說,倒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,而周於峰的這句話,也將陸叔從這件事中剔除出去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