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許卿看盧老和盧衛東拐了彎看不見,才轉身小聲問身邊的閆伯川:“爸,你是不是回京市了?”

閆伯川點頭:“嗯。”

許卿猶豫了下:“那,你把事情都解決了?”

閆伯川搖頭:“冇有,我把江雪英帶來了,你媽想怎麼收拾她都可以。”

許卿想問奶奶呢?

最後想想,那終究是父親的母親,還能怎樣?

閆伯川看著許卿:“你去問問你媽媽,我想見見她,可以嗎?”

帶著小心又卑微的語氣,這也是他來到現在,一直冇有擅自進屋的原因。

屋裡的葉楠肯定已經知道他來,可他還是想尊重她的選擇。

許卿點點頭:“好,我進去問問。”

剛進屋,冇等她開口,葉楠先開了口:“讓閆伯川滾蛋!我也不想見江雪英,要報仇,我自己會去,不用他帶過來。”

許卿有些為難:“爸好歹過來了,要不你就見一麵?”

葉楠冷哼:“他以為他是誰?想見就見?當年他也是想去找我就去找我,是我死皮賴臉地纏著他。現在我也算是知道被人纏著的滋味多讓人討厭,所以讓他趕緊走。”

閆伯川站在窗外,低沉地開口:“阿楠,我冇有嫌棄你纏著我,你每次找我,我都很開心,你喜歡山歌,我就學會了吹笛給你聽。那些不是我本來就會的,是認識你以後,我偷偷去學的。”

葉楠不吱聲,表情明顯有些鬆動。

閆伯川繼續說道:“阿楠,你每次找我,我是喜歡的,我故意板著臉訓你,是怕你見到彆的男人也會這樣。你總是跟我說喜歡漂亮英俊的後生,我就擔心有一天有比我好看的你會不要我。”

“你每次總是風風火火地來,又像風一樣離開,我不知道去哪兒找你。感覺根本抓不住你。每次我們去鎮子上趕集,那些小夥看你的眼神,我都恨不得將你藏起來。”

“可是那時候,我也有我的責任,我不知道我下一刻換防會去哪裡,我也不知道你會不會跟我去更艱苦的地方。”

“是我總在猶豫,是我不小心弄丟了你,阿楠,你可以不用原諒我,就讓我能天天看你一眼就好。”

許卿又忍不住紅了眼,扭頭看葉楠。

葉楠依舊麵無表情,像是真是心硬如鐵的人一般。

等閆伯川絮絮叨叨說完,葉楠掐著掌心,冷斥:“閆伯川,收起你噁心的嘴臉,趕緊給我滾!”

許卿抱了抱葉楠,出去拉著閆伯川的袖子:“爸,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,明天再來看媽?”

閆伯川嘴裡全是苦澀,伸手摸了摸許卿的腦袋:“照顧好你媽,我明天早上過來。”

轉身離開時,步伐都有些踉蹌,背影像是一下蒼老了很多。

許卿一直覺得,在感情裡,女人比男人更容易深陷,更容易奮不顧身。

總感覺男人的心都異常的冷硬,再大的事情,他們依舊能正常地工作,正常的社交,看似絲毫不受影響。

可是看閆伯川現在的狀態,男人也有情深迷茫時。

屋裡的葉楠在許卿出去時,才慢慢紅了眼圈,她怎麼可能不記得?

她用命都在喜歡的男人,怎麼可能說忘就忘了。

隻是她現在拿什麼再去喜歡?跟著閆伯川,隻是會給他添負擔。

而且她的驕傲也不允許她那麼做。

低頭咬了一口已經涼了的烤紅薯,眼淚不自覺地落在紅薯上,就著眼淚一起吞進肚子裡。

馮淑華看得真切,輕歎口氣:“要是太難,就放下吧。”

葉楠搖了搖頭:“錦姨,等我忙完了,我想回滇南去看看我阿媽,給她上個墳。”

而那裡也將會是她最終的歸宿。

馮淑華冇吱聲,知道葉楠是怎麼想的,伸手摸了摸她的銀髮:“我可憐的孩子,肯定會有轉機的,再等等。”

等許卿在門外收拾好情緒再進來時,葉楠和馮淑華正頭對頭地趴在小桌上研究花樣。

葉楠看見許卿,還笑著招手:“快來看,我和你奶奶給你畫了個小鞋樣子,回頭我們給孩子做衣服。”

許卿才猛然想起,最近忙忙叨叨的,都忘了應該開始給孩子準備小衣服小被子小鞋子了。

笑著過去,三人一起開心地研究著。

……

閆伯川沉著臉一路走回去,幾次恍惚闖了紅燈。

最後終於在一所破舊的院落前停下,外麵斑駁的牆上印著破四舊的標語,院裡是座小二樓。

樓外的牆上爬滿爬山虎,讓整個小樓看著陰森森的有些恐怖。

這是一座鬼屋,傳說之前有女人在屋裡穿著紅衣上吊,後來總有人半夜聽到哭聲。

漸漸地,附近的人都搬走,這棟房子更是荒廢下來。

閆伯川找關係要了過來,擰開大門進去,緩緩進了樓裡。

房間裡到處都是厚厚的塵土,窗戶常年不開,裡麵全是陳腐的味道。

閆伯川眉目陡然森冷起來,從口袋掏出口罩戴上,又掏出一雙手套,邊戴著邊抬步上樓。

老舊的木地板,三接頭皮鞋落在上麵,每一下都會發出沉重的悶響。

像是踩在人的心上一般。

尤其在這個陰森的小樓裡,變得更加的恐怖。

閆伯川站在一個房間門前,停頓了一會兒,才緩緩推開門。

房間裡,江雪英被捆在椅子上,嘴上綁著布條,驚恐地看著閆伯川。

閆伯川太知道怎麼樣能擊垮一個人的精神,也知道怎麼樣能讓人一秒處在崩潰的邊緣。

這會兒站在門口,隻是目光沉沉的看著江雪英,冇有開口的意思。

江雪英被閆伯川押著來省城,一路都抱著僥倖的心理,他總不可能殺了自己,那可是犯法的!

閆伯川不可能會知法犯法!

可現在,她發現她想錯了,她更是低估了閆伯川!

他不會弄死她,卻會讓她生不如死!

為了讓這一切合理合法,閆伯川還給她扣了一頂間諜的帽子。

那個溫潤儒雅,謙謙如玉的男人,此時此刻就是一個魔鬼!

閆伯川不疾不徐地邁著步子進來,順手吱呀一聲關上門,屋裡隻有一隻昏暗的燈泡,淺淡的光隱隱落在閆伯川臉上,半是魔鬼半是仙。

走到落滿塵土的書桌前,拉開抽屜從裡麵取出一盒針管……-